警惕！百日咳“卷土重来”，一关键问题被忽视

百日咳再一次回到公众的视线

有的宝妈宝爸开始担心

甚至有两个成年人

咳嗽了几天

看了成人感染百日咳的相关报道

怀疑自己也感染了

急匆匆跑到天津市第二人民医院

点名要看专家李颖的门诊

结果虚惊一场

李颖说，公众重视是好事

但别弄得如同大敌来临

4月8日，记者在天津市第二人民医院采访感染科主任李颖。

“今天一个小宝宝就能出院，患儿家长高兴，我们医护人员也跟着高兴。”李颖告诉记者，“这名患儿只有一个月大，先是宝宝的父母咳嗽，接着宝宝的孪生姐姐咳嗽，宝宝也被感染咳嗽，上月底在廊坊医院初步治疗后直接转院到我们医院，确诊为重症百日咳。”

天津第二人民医院是全市唯一收治百日咳的专科医院，除接收本市患者外，也接收来自周边地区的患者。她说，从去年五六月份，该院收治的百日咳病例逐渐增多，到今年春天二三月明显增多，不乏危重病例。由于百日咳护理很关键，不少患者家人只会着急，不懂得护理，护士的工作量很大，最近几个月是她们最忙碌的时候。

李颖说，除了高龄或有基础病的患者，大多成年人感染百日咳后可能症状较轻，一段时间后可自然好转。但百日咳对于脆弱的婴幼儿来说，则有着不小的杀伤力，小婴儿百日咳还易合并肺炎、脑病、肺动脉高压，百日咳脑病、低氧血症等，这些疾病都很棘手。特别是还没到接种百日咳疫苗年龄的婴儿。该年龄段可表现为突然发生的窒息或紫绀，不一定有典型的咳嗽表现，易被漏诊或误诊。

天津市儿童医院呼吸科主任徐勇胜说，他多次参加百日咳危重病例的会诊，有时候患儿甚至连发热都没有，整个病程可能几乎没有肺部体征。有基础疾病的儿童罹患百日咳可能出现危重情况。

百日咳是由百日咳鲍特菌引起的乙类急性呼吸道传染病，近期在国内一些地区发病率呈明显上升趋势。今年1月、２月，全国报告百日咳32380例，是2023年同期的23倍，出现死亡病例13人。

人们不禁要问——

01

为什么百日咳出现激增？

卷土重来，公众感觉有点突然。“其实，百日咳是一种古老的疾病，从没有彻底清除，只是随着百日咳疫苗接种普及，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全球呈低流行状态。直到上世纪90年代，欧美国家出现“百日咳再现”（并产生一个英语单词Pertussis Resurgence）。同其他流行疾病一样，百日咳高发也有流行周期，一般2到6年。”徐勇胜对记者说。

李颖是国内较早注意并提出“百日咳再现”的医生之一，现在她还是“百日咳再现联盟”成员。几年前，她在一线临床就注意到这个问题，并向市疾控部门提供检测样本。

据报道，几年前，天津市疾控中心发现了“百日咳再现”这一问题，从科研考量开始监测，较早引进PCR技术（聚合酶链式反应），加强了百日咳的检测能力。该经验随后被其他省份借鉴，并专门发文加强监测。

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百日咳诊疗方案（2023 年版）》在确诊中增加了“百日咳鲍特菌核酸检测阳性”一项。近几年，百日咳再现和治疗在业内已不是新闻，只是今年病例激增、出现13个死亡病例，这才引发社会关注。

业内人士认为，PCR技术应用，监测范围变广，检测率提高，也是百日咳病例增多的一个原因。

李颖分析，疫苗免疫效力持久性有限、抗生素耐药率增大、百日咳鲍特菌的变异是百日咳病例突增的主要因素。现行百白破疫苗免疫程序为基础免疫3剂次（3、4、5 月龄），18-24月龄加强免疫1剂次，共四剂次。但接种后抗体水平会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减弱。

据报道，目前全球接种的百日咳疫苗都是无细胞疫苗，与早先全细胞疫苗相比，无细胞疫苗副作用小（安全性高），但保护持续性稍弱。

有研究表明，不论自然感染或是接种疫苗，都不会形成永久性免疫保护，两者分别只能维持7-20年和4-12年的有限保护作用，这与近年来各地医院收治的百日咳病例数据比较吻合。以往确诊的百日咳病例主要见于婴幼儿，去冬今春，感染百日咳的人群各个年龄段都有，没有来得及打疫苗的3月龄以内婴儿以及疫苗保护力衰退的6岁以上学龄童占比大，也有成年人被感染，天津第二人民医院收治的最大年龄患者是78岁。

02

最有效的预防手段是什么？

市第二人民医院感染科护士为百日咳患者儿准备注射药物。本报记者王倩摄

李颖说，半岁以内的宝宝，是百日咳的高发人群，他们或因为没到疫苗接种年龄，或未全程接种，对百日咳鲍特菌抵抗力弱，也是相对危险群体。她所在医院收治的百日咳患者中，3岁以下儿童居多，其中不少重症病例是未接种疫苗的低月龄婴儿，接收的最小病例只有15天大。

李颖提醒家长，虽然接种疫苗不能百分百避免感染，但可以减轻病情和降低死亡率。综合来看目前接种含百日咳成分的疫苗仍是目前最经济、最科学有效的预防手段。婴幼儿应及时全程接种，未接种儿童应尽快完成补种。

李颖说，根据当前发病趋势和特点，可以考虑将百日咳疫苗的首剂次提前一个月，很多国家已经推行2月龄接种了。3月23日，在海南海口举行的2024疫苗与免疫大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疾控中心主任沈洪兵说，“时至今日发病数还在上升，国家疾控局要开会专题研究免疫规划政策是不是要调整，是不是要加强，疫苗还需要有什么改变。”

有专家还建议孩子在六岁时再补种百日咳疫苗一次，成年人，特别是孕妇也要接种疫苗。徐勇胜认为，孕妇接种疫苗后，保护性抗体通过胎盘传递给婴儿，可以减少了新生儿感染，但是，孕妇属于特殊人群，接种疫苗需要慎重考虑。

李颖说，在国外孕妇及其他成年人接种疫苗都是自愿原则，根据个体身体情况和需要。她强调，无论是孕妇还是育龄妇女，接种百日咳疫苗都应在医生指导下进行。

从长远来看，研发出安全性高且效果好的疫苗，克服百日咳耐药率是控制该病激增的重要工作。

03

百日咳与普通感冒怎么区分？

百日咳一般分为卡他期、痉咳期和恢复期等3个阶段，如果不加干预，3个阶段加起来通常要持续100天左右。

李颖说，百日咳早期（卡他期）症状与感冒比较相似，家长容易混淆而错过早期治疗机会。如果家长掌握百日咳早期基本特征，细心观察，还是有可能识别出来，百日咳越早治疗效果越好，及时对症治疗，可有效阻止进入痉咳期，减少并发症发生。

百日咳卡他期主要表现虽然也是流涕、打喷嚏、咽痛等上呼吸道感染症状，但是多无发热或初期一过性发热。

痉咳期通常从发病第二周开始，症状与普通感冒有较大区别。痉咳期标志性症状为阵发性痉挛性咳嗽，即一连串严重剧烈的咳嗽。在痉挛性咳嗽后伴有深长吸气，发出类似“吸气性鸡鸣样”或“狗吠样”的声音，俗称“回勾”，这是由于气管和支气管痉挛引起的。痉挛性咳嗽昼轻夜重，睡眠期间更为突出，影响睡眠，婴幼儿还常常伴有呕吐。病程可达数周或2个月左右。

而普通感冒的咳嗽多为间歇性咳嗽，排出呼吸道分泌物后，咳嗽会减轻或者消失，病程多为1到2周左右。

如果咳嗽昼轻夜重或者咳嗽病程超过2周，都要引起注意，及时就医。医生在接诊时也会增加相关检查，避免百日咳漏诊。

04

家长咳嗽为何要躲着宝宝？

徐勇胜说， 百日咳是自限性疾病，困扰成人的主要问题是烦人的咳嗽，而对于低龄儿童，则可能造成严重后果，所以，家长要注意自己的健康管理。

市第二人民医院治疗百日咳患儿。本报记者王倩摄

李颖说，百日咳的流行模式已从过去的儿童传染儿童模式转变为现在的青少年（成人）传染儿童模式。对婴幼儿来说，感染百日咳鲍特菌的父母或共同居住的人员是最主要的传染源，这一点常常被人们忽视。

统计显示，目前，百日咳的传染源76%至83%来源于患儿的家庭成员，其中55%来源于患儿父母，母亲为传染源的占32%。李颖接收的病例不少是家庭聚集式病例，本来是家长带宝宝来医院治疗，但是经对患儿家长检测，部分家长也是百日咳患者，只不过症状轻或无症状带菌。

她提醒家长，家中如果成年人出现咳嗽等呼吸道感染症状时，要及时治疗，避免近距离接触或照顾宝宝，必要时要佩戴口罩，加强手卫生，避免传染给宝宝。

另外，在日常生活中，要保持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同时注意劳逸结合，合理作息，适当参加体育锻炼，增强自身免疫力。

本报记者 张照东

来源：天津日报